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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廊桥故乡寻觅旧梦 [打印本页]

作者: 大笨钟 时间: 2006-4-23 15:01
标题: 廊桥故乡寻觅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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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2006年4月3日，《上海星期三》，作者：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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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廊桥，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横跨在一条小溪上，红色斑驳，饱经风霜略有些倾斜的古桥，会成为摄影师们关注的焦点？当集市的喧哗只留下风声水声时，渐渐变得浪漫的廊桥，适合成全一种命运的邂逅，这些经廊桥衍生的爱情故事，也为廊桥增添了些许神秘。 我更不知道，在中国的浙江省，居然有一个“廊桥的故乡”——泰顺。 在翻看了那些资料日志之后，对廊桥有了些许了解。廊桥，明、清所建的叠梁式木构廊桥多位于黔东南、湘西和浙南，但叠梁木拱廊桥现仅浙南独存，其中“九山半田半溪水”的泰顺现存木拱廊桥6座、木平廊桥22座和石平廊桥几十座，可谓中国廊桥的博览馆。于是，立刻决定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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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在我的旅程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东航航班整整4个小时的晚点，让我的安排全乱了套，只能忍痛割爱，舍弃了拥有仙居桥的罗阳，直接取道三魁。 从温州出发，三个多小时的长途大巴，下午三点抵达三魁，落脚汽车站旁的美华宾馆。条件当然不能和星级宾馆比，有独立卫生间，床褥还算干净，30元钱的房价，显然不能再要求更多的了。在泰顺附近，这算是不错的旅馆。 也许是看多了我这样的游客，还不等我开口问，老板娘就很热情地建议，时间还早，可以去参观三魁附近的两座廊桥——刘宅桥和薛宅桥。
 刘宅桥—— 习以为常的美丽
 从美华出来朝汽车来的方向走，大约10分钟路程，就可以看到有路标指示刘宅桥的方向。右转，走进一条乡间小道，看到袅袅炊烟和放牛的孩子。抬头看见远处有座木桥架在溪水之上，想来就是刘宅桥。在田埂上拍照，有路过老人问我照什么。我说，刘宅桥。他们笑着看我，眼神慈祥如看待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好看的。”突然就想起《廊桥遗梦》中弗朗西丝卡说过：“我们这里对这几座旧桥习以为常了，很少去想它。”其实世间事情总是如此，人们看不见身边的美丽，却只向往远方的精彩。 走近一些，看得更加清楚。木平桥，二层重檐，走上去，脚下支支嘎嘎作响。桥有一个很好听的别名，叫仙洞虹桥，600多年历史，是泰顺年代最久远的木平桥。桥上的木桩上贴满了对联，红红的，让人感觉不那么冷清。桥当中有向上的木梯，可惜被锁住了。问过路的老乡，他说要到逢年过节祭祀的时候才会开门。 从桥中走过，时光仿佛倒流百年。 桥旁边就是刘宅大院，从曲曲折折的小路绕到门口，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年数的老宅子。下面的大厅是不住人的，中间挂着额匾。宅子边上的刘家祠堂，也是铁将军把守，进不得。探头探脑看了半天，只得作罢。 走出去的时候，正瞧见有人过来，心中猜测她是否刘家人，于是朝她笑了笑。她也习以为常地看着我，慢慢走进去。本想跟着进去，可又怕惊扰人家生活，只能作罢。
 薛宅桥—— 市井中的廊桥
 返回车站往上一直走，就是薛宅桥。走了半天都不见，问路人。对于薛宅桥这个名字，对方显然很陌生，于是只能比手划脚，告诉他自己在找附近的一座老木头桥。他恍然大悟，详细指点。后来才得知，这里的多数居民，对于这些桥的名字都不知晓。要问路最好说老宅子或者木头桥，否则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好是问旅店老板或者小巴司机，他们不仅会告诉你详细的路程，热情的还会帮你设计行程。 薛宅桥架在镇上的转角处，桥下水流颇为湍急。桥比刘宅桥要大，看起来更加雄伟。前面的空地上，很多小孩在玩耍。还有年轻情侣坐在桥上窃窃私语，看见我的镜头对准他们，女孩子害羞得转过头去。可惜的是，周围造了太多现代化的建筑物，古意破坏殆尽。尤其是桥下，堆积了不少生活垃圾，河水不再清澈。临走时，正瞥见一妇人将垃圾往河中倾倒，不禁唏嘘感叹。 晚饭也是在三魁解决的，不能说不好吃，只是口味和上海有太大区别。泰顺人烧菜，有三多：姜多，黄酒多，味精多，而且用的都是猪油。腌姜，是泰顺人的一种零食。自从第一顿饭之后，每次上饭馆，我不得不紧盯着厨师，再三叮嘱少放味精和少放黄酒。就这样，烧出来的菜还是让我觉得吃不惯。不过这里的山笋和野菇味道鲜美，野菇略有些苦，不习惯者难以下筷。用苦菜泡的汤还不错，有紫菜汤的味道。
 三条桥—— 遗世独立的廊桥
 入夜，猖狂的老鼠们在旅社的墙壁间奔忙不停，紧张的神经直到凌晨才渐渐麻木。被窗外车声惊醒，已是次日8点。飞速奔至汽车站的时候，洲岭的头班车刚启动。 司机大哥好心指点我整个行程，他说三魁去洲岭的车很少，安排不好就很浪费时间。半个小时后，三条桥到了。下车之前，司机大哥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在11点之前回来等车。 朝着司机指点的方向往山上走。山路很平整，只是刚下过雨有些泥泞。脚下的泥土起初还是黄褐色的，然后就变成浅浅的粉色。路旁的红色松针落下来，整条路居然变成了深红色，看起来格外漂亮。 走到一座宅子面前，是山上惟一的人家。继续朝前面走，就进了山。又走了10分钟，竟然走进菜地里，这才发觉不对。折回来，问了宅子里的居民，才知道应该从宅子旁边的石阶往下走。 石阶有些潮湿，这是我最怕的路。登山鞋不耐滑，必须小心翼翼，走到脚都抽筋，还是没看到有什么桥。以为自己又错了，心里念着要是再走5分钟看不见就回头。谁知拐个弯，就看见一座木桥半凌空架在山涧中，半隐藏在树丛后面。两列青山，一溪碧水，两条小径，一座廊桥，那种美的冲击力让人心颤不已。心中狂喜不可描述，心中升起"蓦然回首"四字。 悄悄地接近它，破落，却从容。 "常忆五月，与君依依解笑趣。山青水碧，人面何处去？人自多情，吟吟水边立。千万里，溪水难寄，任是东流去。"书写在桥侧栅栏的诗词，其中，又该有多少陈年情事不足为外人道呢？或许，中国版的《廊桥遗梦》也未可知吧。
 毓文桥——山野人家热心人
 从三条桥下来，离着11点还有不少时间，于是选择边徒步边等过路的车。路上很少有车经过，林间尤为寂静，原本还听着MP3，这时候就收起来。鸟鸣声声，有一种特别嘹亮，抬头望去，居然看见一只鸟儿拖这长长的尾巴从头顶滑过，漂亮得不似寻常鸟儿。后来去查，才知道是泰顺附近特有的鸟类。 泰顺人家喜欢养狗，这就偏偏苦了我，每次经过路边人家，总会有狗出来狂吠。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只能没出息地躲在一边等路过的车来救我。半个小时后，车来了，司机乘客都忍不住笑我，"怕狗还敢来泰顺？" 洲岭镇不大，走路，半小时就可兜遍全镇。镇尾的毓文桥，是我最喜欢的一座廊桥。石拱木廊桥，三层阁楼，皆飞檐翘角，屋脊中有葫芦顶。与其它廊桥不同的是，桥身两边的侧封，不是常见的木板，却是做工精细的格子木雕。 桥上，有乡民们晾晒的青菜，农家乡野趣味十足。边上，是棵百年大树，枝头爆满嫩黄葱绿的芽，满满地伸展开来，在古老的廊桥的映衬下，更显勃勃生机。 走回镇中的路上，遇见一位端着饭碗边走边吃的女子主动招呼我。她有一张很甜的娃娃脸，我顺口问她泰顺有什么特色菜，她说山里的野菜还不错。"要不，你来我家吃点？" 她家的房子就在路边，跟进了厨房，见她婆婆正在烧饭，见了我，一脸慈祥的笑。 没好意思打扰，那女子又主动带我到车站附近的小吃店，点了厥菜和野山菇，还有苦菜干，说是用来泡汤喝的。听说我想吃豆干，可店家没有，那女子立刻起身，说要帮我到别处找。过了10多分钟，她回来了，手里拿着豆干。正想着道谢，门前停下一辆摩托车，那女子转身上车，扬手跟我说再见，未及我回过神来，摩托车就扬尘而去。 从小吃店老板娘的口里，听说那是个出了名的勤快的女子，只因生了场大病，不得不在家养息。可是，我看她的笑容，却那么灿烂。 临走的时候，我托老板娘跟我对她说一声谢谢。
 仕水碇步—— 浪漫琴桥遇惊险
 从洲岭回到三魁，换了身衣服，马上赶去仕阳。三魁去仕阳的路很近，车也很多，半小时路程。 从仕阳镇上的任何一个小巷穿过，都可来到河边观看仕水 石丁步。这名字有些奇怪，可也最直观---石丁步，也就是桥的前身，用一块一块石头垫在河水中，让人通过的工具。而这里，是泰顺最长的石丁步，全长144米，共233齿，每齿分高低两级，高的那级可供肩挑扁担者或涨水时行走，低的那级，能容两人并肩同行。高的，用的是白色花岗岩，低的，是青石，一白一黑，很有韵律感。听说，老导演谢晋曾来看过景，还取了个好听的名---"琴桥"，凭添几分浪漫。 听起来浪漫，看起来壮观，不过真走上去，才知道石丁步真的很长，没什么经验的我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地往前挪，好不容易挪到了河中间。抬头一看，发觉还有好长的距离，进退两难之间，蹲在石头上，连哭的心都有了。 幸好后面走上一个中年妇女，见我一脸恐慌，微笑着伸手来搀，惊讶她如履平地本事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平衡感也好了不少。眼看就要到岸边，她放开我先跳上了岸。我心中一喜，脚下一快，步子没调匀，脚下一滑，整个身子跌进了河里。幸亏在岸边，水不深，我的手死死扒住石头。只等那妇女拉我上来，裤子基本上已经湿透了，上衣下摆也浸满水，狼狈到家。 显然我又遇到了热心人，"去我家把衣服弄弄干吧，就在岸边。"新盖的瓦房干净宽敞，妇人搬来了暖风机，给我泡热茶，还拿出腌姜，说是可以驱除寒气。整个下午，我穿着她的睡衣，坐在她家客厅和她聊天。听说我来自上海，她笑说自家大儿子也在上海工作。傍晚时分，她让自己的小儿子开车送我回到三魁。 仕阳之行，不是最精彩的，却最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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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最美的廊桥——北涧桥（大笨钟摄）
姐妹桥—— 廊桥文化坚守者
 被老鼠折腾了一夜，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上了去泗溪的车。北涧桥就架在马路旁的北溪上，人称"世界最美的桥"。说她最美，不仅仅是因为桥本身，还因为周围环境。溪水清澈见底，一条小路将人引向桥头和村子，两株千年樟树立于桥头，虬根牢牢抓住桥基周围的石土。 但是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桥旁的"廊桥陈列馆"，一位年逾七旬的周姓老人，退休后建立起来的。说是陈列馆，实在很简陋。墙壁和天花板都用塑料布遮盖起来，所有的资料版都是周老师亲手制作，略显粗糙。但是，资料确实很翔实，书架上全是关于廊桥的书籍，有些是周老师收集的，更多是作者赠送的。周老师说，这里原本的资料更多，只是上次台风过后，这里全部被淹没，丧失了很多原始素材。台风过后，他又一点一点重建陈列馆。 在廊桥陈列馆，我才真正弄明白廊桥的建造原理，每座廊桥的来龙去脉。我问他是否有政府资助，他却笑笑："有的，虽然比较少，但总比没有好。"临走的时候，我在捐款箱里放了10元钱。 陈列馆的旁边，是曾家快的根雕展，里面摆放了泰顺许多廊桥的模型，都是按照比例雕刻的，让人惊叹不已。看店的，是曾的妻子。那妇人一脸自豪："我男人现在开始建造真正的廊桥了。" 从北涧桥往上走5分钟，就是和北涧桥并称"姐妹桥"的溪东桥，是我认为最美丽的桥。飞檐走壁，如同宫殿一般。桥的边上是泰顺二中，临近中午，走在桥上的是那些放学回家的师生。 原本还打算去筱村，打听后才知道已错过中午的车，时间尚早，干脆选择从泗溪徒步到东溪。这里的风景是一路上最美的，碧绿的溪水清澈得让鱼儿没有藏身之处。一路上，时不时地能看到溪傍有人垂钓，钓上的，都是7、8寸长的溪鱼，15元钱一斤。 下午两点，回到三魁，整理行装，买了回到温州的车票，泰顺之行到此结束。
推荐行程：
1、自助游路线 上海－温州－泰顺，住泗溪（沪杭高速、杭甬－上三－甬台温高速至分水关泰顺出口进入泰顺，全程约7小时） D1：泗溪－筱村－罗阳，夜住罗阳。 早起游世界上最美的廊桥：北涧桥、溪东桥，乘车前往筱村，路途需要1小时左右，车次不多。筱村最值得去看的是文重桥、徐坳底古村落、文兴桥，傍晚到罗阳，住罗阳。罗阳普通宾馆较多，标间价格大都在50－80元之间，有浴室。傍晚可以沿人民路－泰寿路到南门看登云桥、文祥塔。 D2：罗阳－仙居－罗阳－洲岭－三魁。 乘早班公交看仙居桥。回到罗阳车站，乘车到洲岭（罗阳有车直接到洲岭，全程一个半小时）。游毓文桥、三条桥，下午到达三魁，游薛宅桥、永庆桥、刘宅桥。 D3：三魁－雪溪－雅阳（温州）。 乘仕阳方向的车，到雪溪，看看胡氏大院。后看（石丁）步，之后原路返回三魁。要回温州的话直接乘往温州的车，也可以到雅阳浙南大温泉。
 2、自驾游路线 上海－杭州－丽水－泰顺，住罗阳（云寿线进入泰顺，路途全程约7小时） D1：上海－司前－罗阳（白鹤山庄） 云寿线进入泰顺境内后，到司前台边村下车，走过一座铁索桥，对岸就是圆周古村落。参观完圆周，驾车到司前，这里可以选择到县城罗阳投宿，也可以到白鹤山庄。 白鹤山庄房价约200元每标间。也可以到县城罗阳，住罗阳。到县城的话，驾车沿云寿线到三滩处左拐弯，约行15分钟后可到达仙居看廊桥，然后前往县城。 D2：（司前）－罗阳－西阳镇－洲岭－三魁。 启程的目标是洲岭。沿58省道到西洋镇时右拐，往洲岭方向开去，到达野猫头，徒步20分钟到三条桥。原路返回，到三魁，游薛宅桥、永庆桥、刘宅桥，住三魁。 D3：三魁－筱村－泗溪－温州游文兴桥、徐坳古村落、文重桥，然后到泗溪。回程，也可以到氡泉度假村好好享受温泉浴。 
注意事项
 交通温州-乐清，快巴车程1小时，15分钟一班；乐清-黄檀硐车程1.5小时，每天2班，赶不上可包车；温州-泰顺，每日数班快巴，4小时达三魁镇、近5小时至县城罗阳镇；以三魁为中心点寻访古桥古村比县城更便捷。除了洲岭乡班车难搭外，泰顺县内各乡镇之间与毗邻的福建各镇交通方便。 提醒大家经常问路。如果对方是中老年人，最好说"木桥"或者"柴桥"。也可以事先访问"中国廊桥网"。 食宿当地物价低廉，饮食清淡，可在村民家吃饭。三魁住车站边新开的美华宾馆，30元/人，店主夫妇人很好；洲岭只一家旅社，20元/人；温州则物价较高，二星宾馆标间打折后也得200多元。 气候浙南气候温和，四季皆可旅行，农历正月十五和二月二乡间节庆较多。有近一周时间，晨出晚归的话，可寻到大部分木拱廊桥和典型古村。 通信泰顺部分山区通信信号微弱或没有，建议带上对讲机。
 记者札记
 在温州见到了"中国廊桥网"的站长钟晓波，他说就在今年2月底，在寿宁县，一座清朝廊桥长濑溪桥因为迁建工作不力，最终淹没在新建的水库里。上他们的网站，看到很多网友写的悼文和讨伐书，心中涌起的只有无奈。 经济发展和文物保护这两者之间，是长久以来的矛盾。经济落后的地方为了寻求发展，大兴土木建设现代化是好事，却往往以舍弃当地传统文化为代价。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相比报表数字，财政收入，一座天天见日日看的小廊桥算什么？在泰顺的几天里，几乎很难看到20多岁的年轻人，听说都去了大城市挣大钱。而当地传统的木偶戏，已渐渐失传，更没人肯继承学习。 说目光短浅似乎有些过分，但是几十年后，在未来的寿宁或者泰顺，是否会有人感叹缺少了本地独有的文化？有得必有失。只是，这得失间的比例，显然还有待有关部门好好斟酌。

作者: 原野 时间: 2006-4-24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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