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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象珍珠,散落在我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国庆前,我和好友商量着出游。
目的地却没有定,直到有天她说:那就泰顺吧。
等我兴高采烈做好攻略,某人放了我鸽子。
行前犹豫许久。去?还是不去?
好风景没有人分享,那是最大的遗憾。
但旅途如人生,总不可能永远有人陪伴,还是上路吧。
第一天.三魁
泰顺是浙江南部的一个县,靠近福建,以其廊桥闻名。
到达县城罗阳时,已是中午时分。汽车站里很是热闹,停满了去往各个镇的班车。
本准备留宿县城的我临时改变计划,跳上开往三魁的车。
定下住处后,我步行前往刘宅桥。
从公路右拐入乡间大路,又从乡间大路上转入田间小道。
正在秋收的田野画卷般铺开,三三两两的农民忙碌打谷。
浓绿群山拥抱金黄稻田,老屋的灰色屋檐在蓝天下安静的展开。
穿越村落,竟没有看见一个人。
醉蝶独自开放,母鸡领着几只小鸡觅食。
光阴如此寂静,我轻手轻脚走过,怕惊了她和村庄的小眠。
路在脚边拐了个弯,田野再度出现,这回,我看到了此行中的第一座桥。
心中猛然涌起各种想法,诸如“原来真有这种廊桥!原来真的廊桥是这样的!桥上居然
还坐着这么多老人!我这个外人过去似乎不太好……”。
在老人们的目光中,发窘的我在桥外踱了许久才步入桥内。
很久没有这样与自己相处了。老人们渐次离去,微风吹过,水声淙淙。
我隐隐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我曾经那么迷恋水声,它们好像在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
都没说,轻沉的韵律平稳而绵长不绝。“可以想象,水的流动,是一种深奥的哲学。”水
声中,思绪电闪过又毫无痕迹,我只是一个疲倦的游子,背靠桥柱坐在地上,享受着宁静
的世界。
回市区后,散步到了薛家桥。
天渐渐染上了晚霞,在长椅上坐着,我悠闲的欣赏人家赶鸡。
可怜的鸡们不愿意停止觅食,在屋中抗议的咕咕叫,赶鸡人手足无措,既舍不得打它
们,又对强行跑出来到处啄食的个别悍鸡很是无奈。眼前的平凡,却让我感到格外快乐。
岸边有许多石头伸入河中,寻了块大石坐下,开始发呆,与隔岸的一对老人偶尔对
望……
第二天.仕阳.洲岭
次晨早起。
雾中的乡间美极。山莲绿,水雾白,田金黄,大自然是个绝佳的调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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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仕阳的车里只有我一个外人,人们带着农作物上车,售票员熟练的帮他们搬运着物
品。司机极剽悍(后来发现均如此!),车驰飞快,山越来越高,山下的溪流也越来越湍
急,渐渐,路变宽平,地势略降,仕阳到了。
仕阳拥有泰顺最长的碇步,全长133米,计223齿石磴,据说建于乾隆60年。我喜欢看人
们轻盈的在上面行走,有种自然的艺术感。事实上,石头之间的空隙很大,第一次走的人
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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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步的每齿石磴由高低两级平整石条砌成,高一级的为白色花岗岩,低一级的为青石。
此外,高石条前还有块小石头,可能是用以分流水的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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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回三魁,途中在雪溪下车看胡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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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还住着人,没收门票,我很心虚,有擅闯民宅之感。
在胡家大院我遇到了第一个驴友,上海来的老何。
回三魁后与老何分道,他去司前,我按计划前往洲岭。
洲岭号称泰顺最偏僻的地方,有班车前往,但过午后车次少,去的人也少。
上车时时间尚早,车行极速,金风拂面,举目所顾尽深深浅浅的各种绿色,心中快意,
不禁想起五友与老黑来。一时之间,过去与现在重叠,我仿佛看到那年大家在山机上惬意
迎风而笑的场景,又仿佛看到老黑和我在皖南野外偷吃梅干菜的顽皮样子,想着想着,笑
意又加深了几分。哼,下次相聚时要暴打让我想得最多的人。
车行至山顶,中巴司机说三条桥到了,我该下车了。天哪,如此荒山野岭,桥在哪?
司机安慰我只需行走十几分钟就能看到,并扔下一个同情的眼神开车走了。
沿着唯一的分叉路,我边走边质疑,这分明是一条绕山路,人在山上走,怎么可能到
达桥边呢?还好,十来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户人家,其屋前水塘旁的牌上写着三条桥,
并打了个往下的箭号。怀着找到组织的感激之心,我沿着狭窄的山路下行。
路蜿蜒通向山脚,不记得在哪个转弯,没有任何预兆的,三条桥凌空出现,令人惊
艳。它没有华丽的色彩,木板仅著原色,但其气势是其他廊桥不能比肩的。在两座青山之
间,在溪流之上,它雄跨如虎。山中常年寂静无人,桥隐藏于中,除刚猛外,更有一丝遗
世独立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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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此桥建于宋绍兴七年(1137),重建于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长26.63米,宽
4米,离水面高10米,是泰顺县文献记载历史最早的桥梁。建桥的师傅工艺高超,整座桥没
有用一根钉子,全部使用木材架就,且结实无比。无论此说是真是假,在如此偏僻之地,
建造出一个这么雄伟秀丽的长虹,在在都是一个奇迹。
恋恋不舍的离开三条桥,花了三十分钟才走回原来下车的地方,时间是十一点半。中
午后进洲岭的中巴一点后才能到,我躺在路边的亭子里打了个小盹,醒来时十二点,路上
只有偶然飞驰过的小车,事情很是不妙。
过了一会,路上传来突突的车声,是辆拖拉机。我大喜,赶紧冲出去拦车。车上堆着
一包包的东西,司机很犹豫的说:“是鸡屎……”我心中一闪念:福州的花友还花钱团购
鸡屎呢。扔开要带点回去的念头,我迅速爬上车厢。山路弯曲,坐在车栏上不安全,但鸡
屎包占据了大多数位置,只有一小角空着,我只好以马步形式蹲踞在角落里,偶尔遇平路
时才大胆地让PP坐会栏杆。
路上不断经过人烟处,有鸡群在路上啄食,一只公鸡被车吓着了,边叫边华丽的飞越
拖拉机……风景真是相当独特有味啊。
洲岭是个安静的小村,沿着河走,很快就到了毓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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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毓文桥更象是一个官宦人家花园中的亭台。桥下的风景很美,石头上长着
一丛丛类似兰草的植物,无数蜻蜓停于石上、水面。从桥下的圆石拱望去,树枝横斜,翠
竹绿染,正是洞天别有,幽趣暗生,真乃居家旅游、恋爱偷情之必备地点……
在洲岭乡逛了逛,还发现了棵千年苦椿树,差点以为那是个墓。树不知是被雷打过还
是怎的,中间焦黑一空。植物的生命力比人强,光靠树皮都能长得这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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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点,坐下午唯一一趟中巴出了洲岭,在大安下车,转至泗溪。
是夜,宿泗溪。
第三天.泗溪.筱村
在洲岭与村民聊天时,村民不无嫉妒的说到仕阳:“那边的溪很大,风水好,人才出
得比我们这边多。我们的溪太小了。”
仕阳溪的确最宽,但只有泗溪,让我感觉到处都是溪水。
这或许是因为那座号称世界上最秀丽的桥——北涧桥。
宽阔的溪水流过沙滩,两株茂密的大树后,北涧桥隐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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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桥身的另一个方向,你才能睹其全貌。
三条桥是龙,北涧桥是凤。龙藏,而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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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有人卖菜干,居然有花菜干;孩子在桥下摸螺,时而兴奋的叫嚷;桥附近的木芙
蓉,开得嫣然粉艳。闹中有静,静中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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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镇里走,会看到历史性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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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你会看到另一座桥,溪东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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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有妇女卖小吃,还有一个老人在卖野猕猴桃。
我吃了,很酸,不过仍然把大半斤都吃完了。
下一站是村外的包家祠堂和附近的南阳桥。
中巴司机对这些地点很不熟悉,过祠堂而不呼,我多走了一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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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进去后是小路。一段路和一些菜地后,祠堂的主体建筑才现真容。
与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极大,且荒凉。
门是旁边干活的老农帮我打开的,其实并没有锁,只是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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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四进,第一进有个护城河般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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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格局似宫殿,墙上则留着革命年代的标语。
但现在,满目尽荒芜。
而祠堂外的人间生机勃勃。
比如:几只青年壮猪气虎虎冲出猪舍驱赶公鸡。
又如:某植物与动物几为一体,相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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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村庄往回走。
很快,南阳桥的秀丽身姿飘然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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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桥更美的,是周围的风景。
比风景更打动我的,是田野中那种熟悉的稻香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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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岁前,我生活在泰顺的邻县—福安。
虽分属两省,两地的风俗文化却极相近,比如一路行来看到的各种农具。
这是晒稻子的竹席,不仅方便了人们晒、收,而且晒出来的稻谷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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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我整整二十年没见到它们了。
泰顺,竟象是我的故乡。
曾经问过buou,是不是因为我生长在乡村,所以总是对山林充满眷恋之意。新一代成长在城市
里的孩子,是不是不再有这种情怀。Buou说不是的,乡村作为一种文化,对城市人更有一种吸引
力。
然而,城市也是一种文化,它不仅具有吸引力,更在经济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于是,我们对
乡村的向往逐渐成了一日游、农家乐、风情游......,山野也渐渐成了娱乐性的装点、现实的逃避
口、聊天和夸耀的谈资。
该承认的,是我们的自然天性还是虚伪浮浅的社会性?或者,是我们无根的宿命?
离开泗溪,我北上筱村。在这里,我邂逅了徐岱古村落。
小路上,几棵老树是村子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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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路走,先出现的,是低矮的成片土屋。
没有住人,屋外的田里倒是种着各种蔬菜,包括睡婴儿篮的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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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房屋越大,也越让人唏嘘于一个官宦家族的逝去。
曾经的拴马柱前,只有觅食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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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显贵的门亭,如今用来架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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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华堂雕梁,已烟熏火燎灰积尘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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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金萱焕彩,成了异姓老人度过余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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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尽后,或许是沧桑败落。
也或许,是务实的酒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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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过荒弃的古村落,继续探访廊桥。
尽管有些审美疲劳,我仍然承认,东洋桥黑白两色的冷峻是另一种美。
有趣的是,溪中的岩石也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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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村的另一座桥,也是我此行看到的最后一座。
文兴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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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特殊之处了吧。
对,不是我拍歪了,文兴桥的闻名之处,正在其不对称之美。
在桥里走了走,觉得左边好陡。
暮色中,突然很想念福州和家人。
游兴已尽,是回家的时候了。
傍晚,抵泰顺雅阳,次日,过氡泉而不入,直至福鼎,后于福鼎搭车回榕。
[ 本帖最后由 鱼鱼 于 2008-10-19 11:15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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