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师

还傻 · 发表于 2005-12-14 23: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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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陈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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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凸的下巴和下颚挂在清瘦的脸颊下，黑边眼镜盖着深邃的眼睛，上面是浓黑的眉毛，与所有的智者一样，他的耳朵也略大于常人。由于背的微驮，那颗孤独和忧郁的头颅似有意向前伸出，像是思考一个永远都不会完结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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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生应该是完美的，因为他拥有一个集中国传统文化精萃于一身的父亲，拥有一流相貌和一流气质的妻子--才女林徽因，拥有中国古代建筑艺术和建筑史研究的奠基者和创立者的赞誉，在中国古建筑研究方面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匠.
 　他的父亲就是梁启超，那位戊戌变法失败后跟康有为一起逃亡日本的激进者。辛亥革命胜利后，在日本出生在日本度过少年时代的他终于跟父亲回到国内。在厌倦了政治生涯的梁启超看来，与政治相比，惟有文化才是永恒而值得毕生追求的事业，于是他下决心设计自己最钟爱的儿子的未来。以后的事实证明，梁启超的设计是非常成功的，他成为父亲精心设计的一个作品．
　　我真的喜欢徐志摩，但在天平上，沉重总是压在大师的那边。我宁愿徐志摩再痛苦些，不愿大师失去林徽因而使他的婚姻殿堂坍塌；我宁愿读不到那些缠绵幽怨的绝妙情诗，不愿大师身边失去一位天才的助手；宁愿哲学家金岳霖就此鳏夫一生，不愿看到大师因痛失爱人而孤独的背影。阿弥陀佛！这个由近代重量级人物梁启超和林长民一手创造的婚姻，在好事多磨后终于踏上了征途。
　　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也是最大的痛苦，就是他与林徽因设计的北京古城保护计划的落空。他说：北京市应当是政治和文化中心，而不是工业中心。市长彭真在他们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南望时说：毛主席希望有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他说他希望从天安门上望去，下面是一片烟囱。大师无言以对。他说，城墙和门楼应该保留来服务于人民的健康和娱乐。政府说，这些城墙是封建帝国防御工事，现在已经无用，它妨碍交通并限制城市的发展，同时拆下来的砖头又可以用于建造房屋或铺设马路。于是政府先后化了近20年的时间，将整个北京古城墙拆毁。我相信，长眠地下的他至今还没有好好闭上那双忧郁的眼睛，我也相信稍懂文化对文化稍有吝惜之情的人在了解北京旧城保护的前前后后之后，无不扼腕叹息的。他说过一句无可奈何而又胆大的话是：“党什么都好，就是可惜不懂建筑。”
　　他不爱言谈，当妻子在谈古论今挥洒才华时，他会静静坐在一旁，轻轻微笑。但是请读一读他的古建筑散文《凝动的音乐吧》，大江南北的一桥、一寺、一塔、一殿无不生机，他以天才的感悟道出了建筑生命的语言。也浏览一下他的学术巨作《中国建筑史》吧，这部凝聚毕生精力的书籍，是他一生才华的展现，他描述出的传统文化的诗意令人感到迷醉。汉代的墓穴、魏晋隋唐的古寺、明清的斗拱和园林，这一些幸存至今的实物无不牵扯着大师的心。翻看他和林徽因的一部部巨作时，夫妻骑着毛驴野外考察的情景时时闪现。当他猫着身子钻进佛光寺蝙蝠乱飞、秽气冲天的楼阁，找到唐代的物证时的那一刹那，他和他的妻子的笑容是怎样一幅灿烂！
　　我怀念大师--梁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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