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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龙网特约记者水木中华7月21日报道]存续了2200多年的古老而伟大的都江堰,终究难以逃避“现代化”制造出的灾难。
按照记者掌握的资料,四川省都江堰管理局拟在距离都江堰水利工程鱼嘴分水堤1300余米处修建坝基为高约23米、宽约1200米的杨柳湖水库,据说这将是岷江上游最后一个梯级电站,该水库距离世界遗产核心区350米。
按照都江堰管理局的说法,他们建坝的理由是:(1)解决年调节与日调节矛盾;(2)紫坪埔工程的综合效益无法有效发挥,不仅国家巨额投资无法收回,而且财政还要背上沉重的负担。据测算,如果紫坪埔水利工程没有杨柳湖水库的反调节,每年将亏损近5000万人民币。
但良心未泯的专家一针见血地指出,此坝的建成,将使巧夺天工的都江堰的自然调水功能轻则减弱重则全部丧失。都江堰于2000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而杨柳湖电站现在的选址正在世界遗产地的保护范围内,紧靠核心区。如果这个工程上马,都江堰这个2500多年的中华文明将不复存在,并从《世界遗产名录》中清理出册。
事实上,此事引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北京办事处文化官员的注意,并向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和建设部提出询问。
紫坪铺水库效益被夸大
2002年年底,四川省人大农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陈德静的一份议案,在广泛征求了国内水利专家的意见后,在四川省及都江堰市等各级政府高层传阅。
这份题为《岷江水资源的开发与都江堰的发展管理》的报告,篇幅长达万余字,客观阐述了紫坪铺水库将对都江堰产生的影响、岷江的生态难题等。也许谁也料想不到,这份不断出现“从速”、“严重”和“强烈呼吁”等字样的“万言书”,正关涉着都江堰的生死存亡。
2002年11月23日,都江堰上游9公里处的紫坪铺水库实施截流。该工程2005年蓄水后,第一组机组开始发电。全部工程将于2006年完工,届时,一道高度为156米的拦江大坝横空出世,一个总容量为11.12亿立方米的巨型水库将出现在群山环抱之中。按照规划,该工程预算总投资为69.76亿元。
建设者们很乐意将紫坪铺水库说成是中国水利建设史上的一块纪念碑,并信心十足地认定它的建成,将使古老的都江堰增强“生命活力”。
专家根据紫坪铺水库的规划方案,向记者罗列了这一水利工程的四大效益:一是提供3亿立方米的库水,为都江堰灌区规模扩大到1500万亩提供条件;二是为成都等28座城市提供工业、生活和环境用水。由于都江堰不具备蓄水功能,以往每年12月至次年5月,都江堰向成都市只能提供每秒28立方米的工业和生活水量。紫坪铺水库建成后,这一数字可提高到每秒50立方米,并保证枯水期也能提供每秒20立方米的水源;三是提高防洪能力,将岷江上游的防洪标准由10年一遇提高到100年一遇从而“大大降低洪水对都江堰的威胁,使古堰得以永续利用”;四是发电效益,以及旅游、水产等附带效益。
韩嘉螟,都江堰管理局原副总工程师,针对紫坪铺水库这四点工程效益,义正词严地进行了反驳。“紫坪铺水库的设计灌区面积为1134万亩,其实这个数字包括了受益于都江堰工程的实灌面积1009万亩。也就是说,紫坪铺水库1134万亩设计灌溉面积,其中就有1100万亩已经由都江堰工程独立完成了。”韩嘉螟说。
关于紫坪铺水库的防洪效益,国内某著名水利专家曾撰文指出,决定水库防洪能力的最重要技术指标是水库库容和年径流量之比,比值越大,防洪能力越大。紫坪铺水库的库容量为11.12亿立方米,而岷江年均径流量为900亿立方米,前者只是后者的12%。专家由此认为,紫坪铺水库的防洪能力极其有限,不可能对已有的防能力产生多大的影响。
除此,韩嘉螟还讲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府南河工程是成都市和四川省的重要形象工程,据说曾获6项国际大奖。紫坪铺水库提到的“环境用水”效益,实际就是为改善府南河的水质服务的。
韩嘉螟对此的评价是:“提供环境用水无可厚非,但投资回收问题得考虑啊,紫坪铺水库的69.76亿元总投资,其中就有22亿元人民币从日本某银行贷款而来,占到投资的三分之一。这笔巨额贷款的钱可是要还的。”
那么,紫坪铺水库的效益只能在发电这一点上得到最大的体现了。但专家指出,紫坪铺水库如果以发电来体现自己的最大效益,那将给都江堰带来致命的伤害,轻则改变古堰的自然调节能力,重则报废古堰。
都江堰要报废?
对于“报废都江堰”的问题,知情的水利专家列出了两种可能。
按紫坪铺水库的规划,该工程的设计使用年限是200年。“那200年以后呢?在这200年里,都江堰与紫坪铺水库显然是一个整体,整体中地处上方的一部分说没就没了,你说会产生什么影响?韩老苦笑着说:“我们可不能做对不起子孙后代的事啊。都江堰2256年了都没有废弃,而紫坪铺水库的寿命仅仅200年,这如何让都江堰‘永续利用’?”
还有水利专家甚至认为,按该工程的库容和岷江该地段的水文条件来推测,紫坪铺水库的寿命根本达不到200年。
如果说现在讨论百年之后的事为时太早,那可能报废都江堰的第二种可能,却离现在只有两年时间了。
据韩老介绍,都江堰整个工程包括鱼嘴、飞沙堰和宝瓶口等3个主要组成部分。鱼嘴插入江心,将岷江分为外江和内江。外江是岷江正流,河床宽而平,主要用于泄洪;内江窄而深,内江水通过人工开凿的宝瓶口引入成都平原。
通过鱼嘴分水堤、宝瓶引水口和泄洪排沙的飞沙堰等3个部分的有机配合,内、外两江的水量始终按四六分成,即洪水时内江四成,外江六成;枯水时外江四成,内江六成,保证灌区既有足够的水源,又不至于发生水灾。
泥沙淤积至今使水利专家们头痛不已,但都江堰2000多年从无淤塞之虞。为排内江多余的水量和泥沙,古人在内、外江之间的金刚堤上开出一条宽约30多米的浅槽,称为飞沙堰。该堰利用岷江河道的弯曲度,巧妙借用流体力学的原理,使内、外江泥沙排泄量的比例与水流量形成反比,大部分泥沙和多余的水由此排入外江。残留在内江的泥沙,则通过每年冬季的岁修加以清除,从而保证宝瓶口一直畅通无阻。
不破坏自然资源并巧妙地利用自然资源,这正是都江堰最神奇之处。不过,随着紫坪铺水库的建成并发电,都江堰的几大重要功能将会减弱,甚至丧失。
韩嘉螟指出,如果紫坪铺水库将效益最大地体现在发电上,那对都江堰的影响是致命的。一般来说,一年中夏季是人们用电的高峰期,而一天里又分3个用电高峰期,即早上上班之前,中午备餐时,以及晚上的黄金时段。为了产生最大的效益,得多发电,而发电的时间就得按电力的需求来定。这样一来,从紫坪铺水库下泄的水量就会随着发电量的变化而变化,其一天内流量的变化,就存在很大的差别。
对于水库出现泥沙淤积这一问题,目前通用的方法是利用洪水来冲刷。“紫坪铺水库建成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沉淀大量的泥沙。如果利用洪水来冲刷水库中淤积的泥沙,再加上发电调峰调频带来的水流变化,那都江堰很快将被断送。”韩嘉螟说。
“确实有不少专家、教授、院士对紫坪铺水库提出异议。他们反对紫坪铺工程,是因为有坝分水的紫坪铺水库架空了无坝分水的都江堰,都江堰精巧的引水、分洪、排沙功能将被大大削弱,都江堰将真正成为一处古迹,一个大摆设。” 四川省紫坪铺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总经济师何有源说。
《岷江水资源的开发与都江堰的发展管理》也指出,岷江实施水电站梯级开发后,由于电站调峰蓄水、发电泄洪等,已严重影响了中下游水量的自然调度。
该报告举例说,目前仅岷江上游映秀湾、渔子溪等电站的发电泄洪,就导致了都江堰宝瓶口一日内的水位变幅达到400%。到2005年,紫坪铺水库竣工并发电后,宝瓶口水量的变幅将会更大。“更为严重的是,将使都江堰的自然分水、自然飞沙、自然排洪等功能大大削弱,甚至丧失,从而给灌区的生活用水、工农业用水以及社会经济的发展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
反调节工程成为焦点
韩嘉螟告诉记者,紫坪铺水库在规划设计中并不存在问题。只是到了具体操作时,才出现了一个令规划者意想不到的难题。
针对“用洪水来冲刷水库中淤积的泥沙以及发电调峰调频带来的水流变化”这一问题,紫坪铺水库的设计者就提出了要在紫坪铺水库与都江堰之间建一个反调节工程,这就是至今仍在争议中的鱼嘴大坝。
记者在相关的规划书中找到了鱼嘴大坝(即反调节工程)与紫坪铺水库的关系,共有四点:作为都江堰灌区的主要水源工程,鱼嘴大坝的作用体现在跨年度调节水量,使其总量上满足灌区的综合调水要求;对紫坪铺水库枯水期的日内不均匀泄流进行调节,保证宝瓶口日内的引水均匀;保证紫坪铺水库供水和发电效益都得以充分实现;鱼嘴大坝与紫坪铺水库相互配合,可以发挥更大的防洪作用。
“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没有鱼嘴大坝,紫坪铺水库就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工程。”赵文谦说,这位四川大学水利水电工程学院的教授立场十分坚定,“两个工程在功能上必须相辅相成、紧密配合,才能发挥水资源综合利用的最佳效益。”
赵文谦介绍,若没有这一反调节工程对来水流量重新再调节分配,紫坪铺水库泄水只能根据都江堰宝瓶口的需水量安排,紫坪铺水电站的发电能力因此将会受到很大限制,在电力系统中只能充当基本负荷,电站平均工作容量只能有16.8万千瓦,若安排在电力系统担任高峰负荷,电站工作容量必须达到68万千瓦,而电站的装机总容量也就76万千瓦。两者相形之下,要靠效益来还贷的紫坪铺水库,自然倾向于后者。
但“意想不到的难题”出现了,紫坪铺水库和鱼嘴大坝早在1997年就完成了规划,理论上讲不存在问题;2000年11月,都江堰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一情况出现后,国内众多文物专家从世界遗产保护的角度出发,坚决反对鱼嘴大坝上马。国家文物局在发给四川省人民政府的函件中指出,拟建的鱼嘴大坝距都江堰的鱼嘴仅340米,鱼嘴是世界遗产的核心,且该大坝横切古代文物百丈堤,对文物及都江堰的环境景观有十分不利的影响,不同意四川省的选址方案,建议四川省政府组织专家重新论证。
在多方面的压力之下,鱼嘴大坝的选址方案最终被否决。在经过反复考察和论证之后,有关方面提出将反调节水库的坝址轴线沿岷江上移380米,这样距离都江堰鱼嘴为720米,反调节工程已和都江堰完全脱开,不会影响都江堰3大主体工程。
根据设计单位的比较估算,坝轴线上移后,反调节工程的调节库容和装机容量都不同程度地减少,但工程投资却因此而增加了7234.25万元。方案依然未能通过。
按照紫坪铺水库的工期计划,反调节工程应该在紫坪铺水库开工3年后实施,并同步建成。现在紫坪铺水库已经截流,而反调节工程的立项事宜却遥遥无期。韩嘉螟说:“我非常担心等紫坪铺水库完工后,反调节工程还是批不下来,那样对都江堰工程将极为不利。”赵文谦也表示,综合考虑都江堰与紫坪铺水库之间9公里区域,无论是地形、地质及能满足工程要求等诸多方面,反调节水库的轴线再要移至比380米更远的位置,似乎已不可能。
当紫坪铺水库的建设大张旗鼓的进行的同时,本应旗鼓相当的反调节工程却迟迟不动,这座西部开发的标志性工程一度因此充满了悬念。
当地政府试图在不公开的情况下,用一招暗度陈仓来上马杨柳湖电站。为此,2003年4月28日,都江堰管理局邀请四川省水利、文物、建设、环保、规划、遗产管理等单位的部分领导和专家,到都江堰实地勘察、论证反调节工程。会上,意见很不统一,反对的呼声强烈。6月5日,都江堰管理局又组织四川省文物方面的专家进行了论证。
当地一位官员坦言,青城山·都江堰申报世界遗产,四川省政府给予了大力支持,都江堰市也付出了艰辛的努力,总投资达2.06亿万元人民币,终于摘下了这顶世界级的桂冠。如果杨柳湖电站上马,谁也无法向联合国世界遗产委员会交待,无法向国际社会交待。
都江堰超负荷运行
都江堰真正做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可以说,没有都江堰就没有西蜀2000多年的历史与文化繁荣。归根到底,历史与文化的繁荣又建立在岷江流域,尤其是都江堰地区丰富而独特的生物多样性的基础之上。
作为都江堰申报世界遗产办公室的主任,邓崇祝对此深有感触,他说:“都江堰地区良好的生物多样性状况为都江堰长期发挥效力提供了可能。如果没有区域生物多样性,它可能像我国另一古水利工程——郑国渠一样,早就丧失了引水灌溉功能,更谈不上至今依然灿烂的川西文化。”
但是,在经历了2200多年风雨之后,今天的都江堰不得不接受身边的变化。“尽管都江堰灌区的水资源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但随着人口的增长和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水的供需矛盾越来越突出。”都江堰管理局局长彭述明不无忧患地说。
在《岷江水资源的开发与都江堰的发展管理》中,陈德静提出“岷江引水过量,下游生态有恶化的趋势”、“对都江堰灌区的扩大要持慎重态度”等问题。
根据紫坪铺水文站实测数据,20世纪50年代岷江上游的来水量为年均156.5亿立方米,60年代为155.8亿立方米,70年代再次降到142.6亿立方米,尽管80年代回升到了143.2亿立方米,但好景不长,90年代降到了132.8亿立方米的低点。
与此相对的是,都江堰的灌区面积一直在扩大。建国初期,都江堰灌区面积为280万亩,1994年飞速增加到1003万亩,2002年则上升到1009万亩。根据刚发布不久的《四川省都江堰灌区续建配套与节水改造规划报告》,由于川中地区是缺水的重灾区,政府决定在今后几年里从都江堰增加10亿立方米引水,这样,都江堰的灌区面积将进一步扩大300万亩。
《岷江水资源的开发与都江堰的发展管理》指出,随着灌区面积的不断扩大,城市规模的不断发展,生活、工农业和环境用水等需求不断增加,岷江上游的引水量也在不断增加。在20世纪50年代,都江堰年平均引水量为91.85亿立方米,70年代上升到93.75亿立方米,90年代猛增到104.09亿立方米。其中1998年达到最高,为109.57亿立方米。
按照国际惯例,江河的引水量不能超过其总水量的30%,但岷江上游的引水量已大大超过了这一数字,高达60%至70%。
记者在都江堰采访时看到,该地段的外江已全部干枯。在岷江中下游采访时,也发现许多地段出现了断流的现象。关于岷江断流的主要原因,中国科学院成都分院生物所研究员陈庆恒幽默地将其总结为“四吃”,即吃木头、吃石头、吃水头和吃土头。
以“吃水头”为例,20世纪90年代后期,地方政府提出“以林养水、以水发电、以电养林”的战略发展思路。在这一口号影响下,缺少科学规划的大小水电站一齐上马,水电站规模小了,成本却很高。在岷江,最小的电站仅6000千瓦,坝与坝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里。流域开发梯次呈现颠倒状态,下游电站建好发电了,上游又修更大的电站,修建过程中大量排渣入江,使得下游的电站水轮机组机芯磨损严重,几乎年年要更换。
更严重的是,岷江上游已建成的电站基本是径流式,另开引水渠引水发电,结果造成下游几十公里的河道在春旱季节长达4个月以上的时间里没有水,使得两岸植被退化。由于岷江流域特殊的地形地貌,植被一旦被破坏便很难恢复,江道将出现沙化和荒漠化景象。
这或许正是都江堰当初没有顺利拿到“世界自然遗产”的关键所在。
谁在决定都江堰的命运
作为人类水利文明划时代的杰出范例,都江堰是全世界惟一存留、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古代水利系统工程。古巴比伦、古罗马时代的人工水渠早已沉埋于历史的烟尘之中,都江堰却如同一位独步千古、跨越时间长河的巨人,至今仍发挥着愈来愈大的作用。
2000年11月29日,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第24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上,都江堰与青城山一起,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以上文字在都江堰离堆公园随处可见。当我们品味以上文字的时候,更觉得在都江堰身上或其周围大规模动土应该慎而又慎。按照惯例,像紫坪铺水库如此重要的项目,其设计与规划工作必须对外公开,并应该经过业界专家们的充分讨论和论证,方能付诸行动。水利部一位副部长就在一次考察中告诫过都江堰管理局的负责同志,“凡是都江堰的工程,无论大小,都必须经过部里的批准。”
但记者经过近5个月的追踪采访,发现情况恰恰相反,紫坪铺水库的立项实际存在着政府决策与专家论证之间严重的信息脱节现象。一方面,包括都江堰管理局水利专家在内的业界专家纷纷对紫坪铺水库提出了反对意见,其广泛程度超出了记者的想像。用韩嘉螟的话说,站出来反对的人很多。
另一方面,四川省紫坪铺开发有限责任公司的有关领导却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具体的反对意见。“有不少专家、教授、院士对紫坪铺工程提出异议,我对他们的具体意见知之不多。因为政府官员和技术专家认为,他们没有动都江堰的一根毫发,都江堰周围的景观也没有改变,怎么能说破坏了文物古迹呢?”这是在接受《人民日报》和新华社记者采访时,四川省紫坪铺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何有源总经济师的谈话内容。
那么紫坪铺水库的立项有没有开论证会呢?“开过一次。不过那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论证会,充其量只算是座谈会。”北京大学世界遗产研究中心主任谢凝高说。
据谢凝高回忆,“论证会”大概是在1997年召开的,“当时(四川)省政府带着当地一些水利专家来北京开会,名义上是听取大家的意见,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发言权,因为他们早就有人拍板定下来了。那是西部开发的标志工程啊!”按照谢凝高先生的推荐,记者辗转多处,找到了参与此次论证会的建设部、水利部等单位的专家,以便求证此次座谈会的详细情况。但出于种种原因,记者被明确告知,他们并没有参加过有关紫坪铺水库立项的论证会。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一位工程师撰文指出,其实,紫坪铺水库早在1958年就曾上马,但与大跃进同始同终。40多年间,紫坪铺水库多次被提起,让当局没有想到,紫坪铺水库这次重新上马还会遇到这么大的争议,以至于鱼嘴工程也石沉大海。
韩嘉螟认为,都江堰是“深淘滩,低做堰”,无坝引水;紫坪铺却是大坝拦水,综合开发,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治水思想。“所有争论的焦点和问题的症结,都出在这一点上。”按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今年1月14日发布的消息,《四川岷江紫坪铺水利枢纽工程环境影响报告书》获得2002年度全国优秀工程咨询成果二等奖。该报告在“项目简介”中也毫不讳言地指出,“紫坪铺水利枢纽工程建设涉及生态环境、都江堰文物保护等环境敏感问题,环境影响的论证是关系到本项目是否应该上马的关键因素。”
为什么紫坪铺水库能立项成功?其关键在于紫坪铺用了一招“先斩后奏”,即工程开工在前,《工程环境影响评价报告》的审查在后。这样一来,即使《工程环境影响评价报告》通不过审查,工程也不会停下来,在上级领导意志的左右下,工程的合同已签,工程的部分资金也已投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尽管我们是都江堰的管理部门,但对电力部门的行为也只能表示抗议,抗议并不能阻挡它们过错的发生。这实际是部门的利益之争,我们没有办法。”韩嘉螟说,这或许是这位在都江堰干了一辈子的老水利专家最大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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