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草一样不自拔

三川一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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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草一样不自拔    三川一泉于2004-2-19发表，推荐程度： ★★★★★  
　
    一岁一枯荣的草，纵有漫天野火也是烧不尽它，春风一吹，它又长了出来，一样的胳膊，一样的腿。人死之前经常喊，老子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草却只要一年时间，好汉其实是草。草被弄死的方式有好多，比如被野火烧掉，被人锄走。相比之下，草宁愿被火烧掉，那样它可以自己为自己下肥。被人锄走的草也是被烧成灰，作为肥料下到田里，肥的是蔬菜，是人。
    这么说草，是不是把它说自私了？而人死后，却“满脑子”想着如何荫护裔下子孙，显得很伟大。其实，人的脑子里是想着自己的子孙能成就功名，大富大贵，自己脸上也有光彩。那么，草不一定是自私的，而人却是虚伪的。
    一棵草生长一个地方后，极少走动。它们会在一个地方呆上比人的一辈子更长的时间，风吹草动，动的不是它们的脚步。它们固守着脚下的土地，扛着头顶上的风霜雨露，用绿叶诠释生命。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蓬勃茂盛的青草，到了初秋，由青转黄，由黄而枯。春天来了，它又重现于那块土地上。说是人也有轮回，可是谁看见过一个人死去的十八年后，又能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见它？没有谁看见过。
    人生一世的情景比起草来，要凄凉得多。
    像草一样不自拔的是在村庄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
    他们扎根村庄后，大多时间花在这方土地上，甚至有人一辈子也没跨出村庄一步。如果要离开村庄，他们不会走得太远。怕走远了，自己留在村庄的根会像草一样被人铲走。他们用时间与村庄发生情感，并把情感深深扎入土地中，然后守护它。也许不会有在村庄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会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像草一样不自拔，不愿离开。他们与村庄产生的情感是极其深厚的，也很微妙，一下还难以说清。
    草与老人一样，都不自拔。这是我们所能看到的。但是我们不能真正明白草对土地的情感，在一个人存在村庄之前草就已经存在，在人离开之后，草还依然存在。它会将生命在一片土地上进行到底。而老人们也是这样，在知道自己快要死的几年前，他们就选好墓地——在村庄之中，或村庄的旁边，不会太远。
    草死后，融身到泥土中去。人死后，也是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