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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泰顺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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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8:20: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过年了,为这个除夕之夜,路上行人都在千方百计地往家赶,日夜兼程地坐飞机坐火车坐轮船,为的就是那一顿亲热团圆的年夜饭。密布全中国的交通大动脉里,血流奔突,车上船里全是急匆匆地要回家过年的人们。而我倒好,偏偏扔下了家,与陌生人一道到浙南山区和村民们过年去了……哈!这都是杭州《都市快报》惹的“祸”,推出个“极点之旅”,别出心裁地让不想在家过年的“另类”,去浙江的东、南、西、北四个极点与当地农民过年,我便随着“天择”南下,目的地是浙江的南“极”,泰顺的深山。因为那里离杭州最远,“天择”又是野外穿越的高手。
  马年的最后一个早上,杭城冬雨绵绵,路上很少有车,我们的车开得出奇地快,到了义乌,雨就给抛在了车后,蓝天上飘起了潇洒的云。在领队的倡议下,自我介绍从前排的我开始,车厢里就有了第一声笑……“我是佳佳!”“我是叶子!”“大家就喊我波波球吧!”“你们就叫我老九吧!”“我是大猩猩!”“我的名字叫口红!”“我是包雪雅,很多人叫我高血压。”每介绍完一位,都有善意的笑声相伴。同伴中还有李姐、沈姐、沈哥、白叶子,年纪比我还大的梁姐让我们喊她梁兄,说单位的同事都这么称呼她。还有娟娟、小吴。领队姓章名杨,一脸的书卷气,一副眼镜,很内秀。“领队,你这样子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张扬’啊!”高血压大声地喊道,车里爆发出一阵笑声。章杨红着脸忙着解释:“我是立早章,杨树的杨。”又是一阵会心的笑。
  景宁到泰顺正在拓宽的公路耽误了时间,到雪溪乡的桥西村已是晚上的7点了,村民们早已吃完了除夕的年夜饭,是村长在老远老远的路口把我们接进了村。一路上看不出山有多高?溪有多深?看到的是五彩礼花一会儿在山腰落下,一会儿在脚底升起,声声炮竹久久地在山谷间回响。城里人来这里过年,更增添山村的喜庆。摆上一桌地地道道的山里土菜,温上几壶自家酿的红曲酒,房东的几个儿子轮番着劝酒,把会喝和不会喝的都灌得晕晕呼呼,围观的村民也都抿着嘴哧哧地笑,笑城里人傻得可爱,大过年的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吃苦。
  除夕夜,很多人都难以入睡,是300年前的古宅让人兴奋?是村民们好客让我们感到不安?是家中的亲人让人思念?还是彻夜的炮竹响个没完?……初一的早晨是甜甜的,一声声“新年好”带着甜甜的笑,番薯稀饭是甜甜的早餐,连暖瓶里倒出的也全是甜甜的水。我们怀着甜甜的心去看向往已久的廊桥。
  从最“拱”的薛宅桥到最美的北涧桥,从最简单的三柱桥到平实的永庆桥,从南洋桥、南溪桥到最绚丽的溪东桥,每一座桥都让我们赞叹不已,留恋往返。真不愧为“廊桥之乡”。要说廊桥是泰顺最奢华的桥,那“碇步”就是这里最简易的桥了。它就像湘西凤凰城的“跳岩”,只是走在“碇步”上比走“跳岩”更容易落水,因为“碇步”更窄。在泗水的碇步上走,女孩子们都数着步数,娟娟说217步,白叶子说有219步,波波球、佳佳、高血压、口红,几个人数下来竟没有人数得相同,气得梁兄非要再重走一遍。只是李姐一个人专心致志按她的快门。如果说廊桥和碇步同样起着桥的作用,那现在的廊桥基本上成了摆设,辉煌已是历史,而碇步依然是山里人还少不了的桥。
  跟廊桥和碇步一样使人难忘的是山里人的拜年,我们的车到三魁镇就过不去了,不是堵车,而是满街的鞭炮硝烟。只见不少街上的人,围在了一家门口,人们往这家门口扔过去一串串点着了的上千响的“百子炮”,门里的人也同样往外扔。我们以为这两班人马在大动干戈,急忙下车想看个究竟。鞭炮声刚完,还没等硝烟散去,围在门外的人齐刷刷地排成一行,向这家里深深地鞠躬致意,屋里的人也都出来,向外面的人深深地鞠上一躬,然后相互谈笑风生。原来这就是泰顺山里人的拜年风俗。让人看了是又新奇、又感动。早上搭了我们车的两位北京女孩问我浙江人拜年是不是都这样?我说我也没见过,这是第一回。在雪溪,在泗水,我们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拜年,有些人家的门口和庭院里,鞭炮留下的纸屑已铺了几寸厚。
  一天下来,我们都饥肠咕噜了,回到胡家大院,主人早就准备好饭菜,丰盛的菜肴把大家谗得,一个个都是先吃饭,后喝酒。早已吃完了饭的村民们围在我们的两张圆桌旁,看着这帮杭州人狼吞虎咽。
  我们吃饭的两张圆桌,有着和这古宅一样的年头,平时不用,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摆了出来,显然是把我们当成了贵客。为了展示胡家大院的历史,胡氏后裔们向我们介绍着这上下两厝的厅堂,这鹅卵石的地,这石、砖、板的墙,这方墩、方柱、这廊梯、飞檐;介绍着胡家的祖上和现在。还有人取来了祖上传下来习武的棍,这可乐坏了章杨和大猩猩,他俩都装模作样地比画着让人照像。胡家人不光习武,近代还出过数学家,不过现在平时住在胡家大院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差不多都外出做生意或打工去了。这里跟整个泰顺一样,去外面赚钱成了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
  酒足饭饱后的节目更是精彩,主人在上厝的天井燃起了篝火,村民们和我们一道手拉着手,跳起了节奏欢快的迪斯科,不平整的地面虽然不能跟杭城的迪厅比,但登山鞋踩在鹅卵石上的感觉绝对是外人体会不出来的,尽是歌声笑声。我们中的每一位都各显其能,佳佳的故事、驾驶员小袁的笑话、老九的“祥林嫂”、北京女孩的藏歌都引得村民们一声声叫好,大猩猩那张学友的歌唱得真是棒,我也是欲罢不能,唱了歌还得唱戏,房东孩子的唢呐独奏更是把欢快带向高潮。胡家大院的人都说,胡家大院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今年我们雪溪一定会红红火火。
  就要离开胡家大院了,要与村民们告别了,我们都有点舍不得,我们期待以后能再来。为了永不忘怀。拍一张门槛上端碗的照片,这是胡家大院最后一顿早餐;拍一张下厝的老少,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家;再拍一张全体的合影,里面有北京的她和泉州的他,画面中的古宅别把红灯笼拉下,对!这样才是最完美最漂亮的图画。
  离开胡家大院,离开雪溪,我们要去爬一座山,这是泰顺境内,也是温州境内最高的山——乌岩岭保护区里的白云尖,晚上还将在那儿宿营。我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我从没在野外露过营,背包上的帐篷总算派上用场了;担心的是天气这么冷,我受不受得了?同伴中也有好几个第一次,她们当中有的还是娇娇嫩嫩的女孩子,她们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去乌岩岭的车上,我们依然撒下了一路的笑声。


  (二)

  我们的车向北走,经罗阳(泰顺县城)、过司前,到乌岩岭已过了正午时分。我们想穿越原始森林到泰顺的第一高峰白云尖,可林区派出所有规定,不让在山上宿营、野炊,且上山的人都要登记。问徒手上白云尖来回要多少时间?回答是至少要七、八个小时。章杨当机立断,全体轻装上阵,只带还没吃的中餐干点,抓紧时间上山,走到哪儿算那儿。大家上山了,只苦了叶子,她的胃不好,实在坚持不了,亏得山脚有家唯一的白云宾馆,我们只得忍心将她 “丢”下,让她在这儿休养生息。
  上山的热情出奇的高,章杨打头,大猩猩压阵,大猩猩一登山就来了劲,他说再不上山攀岩就要憋出病来了。不知是谁说了声“到底是猩猩,回归森林就活奔乱跳了”,又引出了长长的一串笑声。不一会儿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了,都开始一件件地扒衣服。我也是,怕山风大会冷,衣服一件都没少穿,这会儿可好,恨不得脱光了才好,上山的一路顶着太阳,没有一丝风,倒是看不到但听得到的那哗哗的溪水声给我们带来一些凉意。沿着溪水向上,树越来越密,山道与溪水相交,我们看到了水,把大家高兴得,又是洗,又是喝,山泉清清的,有点甜甜的。一身的热都让溪水带走了。这也乐坏了李姐,又是摄像又是照相,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忙个不停。娟娟和高血压都上去好远了,李姐还在摆弄她那三脚架。上面的人一声声催喊,害得梁兄忙乱中踩进了溪水里,湿了鞋,一声“哇塞”,又是一阵笑。
  再往上,上不去了。前面是悬崖。几个女孩子都在大声地喊:“快上啊!我们看到瀑布啦!”果然,五、六十米高的绝壁上一道白色水帘泻下,似一匹宽宽的白布挂在悬崖,如一条雪龙从天空飞出,直捣深潭,溅出的水花像雾像雨,伴着呼呼的风飘在脸上。啊!太美了,我们中的每一位都由衷地赞叹,兴奋不已。所有的相机都在这里尽情施展,拍下了一张张美好的记忆。这里大概就是乌岩岭最美的景点——“三折瀑”了。
  下到山脚,大猩猩还余兴未尽,带着一帮“青年突击队”又从另一条路探险去了。我们在头儿章杨的训导下,在溪边的绝壁上练习攀岩(下岩),好些人没玩过这玩意儿,有点怕,几个胆大的下了以后,每个人都跃跃欲试,连最年长的梁兄尝试了后都还想再来第二次,佳佳索性把护具套在身上不愿解下,想玩个畅。
  有意思的是我们的晚饭,溪边、山脚、露天,用车灯照着,星星伴着,我们十几个人围着,胡家大院带来的咸菜,罗阳买来的熟食和酒,自己动手煮的米饭,我们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连午餐的损失都补了回来。老九、沈哥、大猩猩更是酒喝得不过瘾,竟不知从派出所还是林场弄来了土高粱。我们都双膝跪在地上,一手杯,一手筷,一声声祝福,一次次干杯,欢笑声比溪水声更响,好心情久久回荡在幽幽深谷。
  夜深了,我带着头灯在我的帐篷里写我的日记,小小的帐篷像我的屋,很温馨。帐篷外的夜静静的,听到的只是哗哗的溪水声。生平第一次睡帐篷,身子已有一半套在了睡袋里,一点都不感觉到冷。章杨和大猩猩让我过去喝酒,他们帐篷里开始热闹起来,借着酒兴不时有歌声飘出来。我哪还能喝酒,不喝都已经醉了,像是在梦里,我……
  才见乌岩岭上松
  又沫三折瀑前风
  涧水潺潺帐篷外
  歌声飞上白云峰
  早上还是被冻醒了,冷是从地上来的,我用的还是波波球带来的最高级的防潮垫,他们都睡得很好,我为什么会冷,白叶子过来一看,哈!防潮垫垫反了。又惹得他们一阵笑。睡得最美的应该是叶子,宾馆的一夜,她又生龙活虎了,说是要再留一天,她还没爬山呢!昨晚我们的热闹劲她都听到了,要补上。乐得大家笑个不停。
  回杭的路上老停车,是李姐看这也好,那也美,非要下车拍几张,几间山上的破房子,她也说真漂亮,现在不拍以后就没有啦!也是,摄影师眼里看的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大家一点儿都不着急,由她背着个三脚架慢慢地选镜头。从泰顺到景宁,从景宁到外舍,她拍了一路,我们都说收获最大的是李姐,她记录了我们的整个行程,一路风光都在她那背包里了,大家让她回家赶快把光盘做出来,好让家人一起分享我们山里过年的快乐。
  车过诸暨次坞,就进了杭州境内,入境的第一个村竟是口红的家。好客的口红把我们都请进了她的家,这可忙坏了口红的爸妈,满满两桌人的晚餐,眨眼工夫就摆上了桌,这可是我们除夕到初三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餐,说这回算到家了,都说她家的菜特别合我们的胃口,光青菜就炒了两回,还嫌不够,非让口红又去菜园里跑了一趟。为了表示谢意,章杨代表大家向口红的爸妈敬酒,老九又带头起哄,说是光敬丈人、丈母娘还不够,还得跟口红一起去敬敬隔壁的外婆。把在座的都笑得前仰后翻。也真有章杨的,一口气连干了三大碗,口红一直看着他痴痴地笑。
  一个愉快的年就这样过完了,几天过去了,有时一个人在家还会想着笑。真要感谢《都市快报》和“天择,”让我过了这么一个难忘的年,一个与往常不一样的年。


                                                                                                  文章来源:松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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