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火石 于 2019-3-6 15:31 编辑
在中华民族浩瀚的千年传统汉族文化系统中,常有些别于其它民族的文化元素,使它独具兼容、礼教、含蓄的非凡特色和魅力,比如对联和牌坊就是在这样的传统文化背景下产生的。
穿越时光历史,泰顺至明景泰三年建县以来,作为人文历史淳厚之地,经历了沧桑巨变漫长的封建社会,亦是留下了种种的人文痕迹。它们斑驳残损,无声的述说着那个朝代的种种社会背景。而古牌坊,就是这样的述说者之一。
牌坊,大部分是封建社会为表彰功勋、德政、科第、以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具有宣扬封建礼教、标榜功德功能的建筑物。它同时也是某个姓氏宗族祠堂的附属建筑,向世人昭示家族先人的美德与伟绩,因此往往兼有祭祖的功能。一般有节孝坊、状元坊、榜眼坊、百岁坊、德政坊、标志坊等形式,基本体现的是中国封建社会主流传统文化道德价值观。它的影响是深刻深远的,即便到了现代,很多价值观和形式都发生了变化,但依然能看到其中传统文化所造成的持续影响力、延伸力和渗透性。比如现在各行业的标兵、红旗手、劳模评选嘉奖、学校的高考喜报等形式,虽然内容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但细剖之下其实都是有着深层的文化背景缩影。 目前泰顺得以幸存下来的几处牌坊遗迹,以节孝坊为主,亦有一处为百岁坊。格局上为一间两柱和三间四柱两种形式。忠孝节义作为中国封建社会的道德核心规范,体现了一种道德责任,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需要指出它的实质,在于强化封建礼教,增强封建道德对人心的约束力。节孝坊和百岁坊就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它们是符合当时年代道德要求的。 先说节孝坊,能得到皇帝钦赐兴建牌坊,在当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从牌坊碑记历史记载里也能得到印证。这样的女性一定是在民间流传着特异事迹,几乎就是那个时代女性的标榜。古代女人的地位常建立在三从之上,未嫁从父即嫁从夫,夫死从子。地位很不如男的,不像现在发生变化了,有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和各种参与权、发言权。她不但要孝敬孝顺服从家长,亦要顾及夫家的整个家族,任劳任怨从一而终。同时要兼具四德,在德、容、言、工等方面都要样样出色。德是品德,所谓正身立本;容本意是相貌,延伸为仪态端庄不轻浮;言是言语交谈得体和睦为道;工是女红,延伸为治家之道,比如教子勤俭持家之类。 这些都是构成获得节孝钦赐的要件。虽然封建社会在当时的历史局限性里对女子人性的禁锢和残害是多方面的,但封建礼教在社会诸多方面,站在历史的角度还是有很多积极的因素,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回顾历史展望这个全新的时代,女性权利在各方面都得到了解放,展现了全新的面貌。她们以半边天的历史使命,投身参与社会和家园的建设,每个男人都应该对她们心怀感谢才对。 再观百岁坊,能得百岁坊之赐,不仅高寿还必是德高望重之辈。记得《围炉夜话》里古人云‘无年非夭,无述乃为夭;无子非孤,无德乃为孤。’意思就是说活得不长不算短命,身活百岁而没有值得称道之事才是真正的短命;没有子女不算孤独,没有道德才是真的孤独。此话意味深长,反应了一种道德价值观。所以说有高寿而无德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皇帝钦赐之荣的。《论语.里仁》里有句话叫“德不孤,必有邻。”想想这样一位百岁高龄老人,子孙满堂,生活与人为善,兼有济众扶弱之心。正所谓“择居仁里和为贵,善有人同德有邻。”处处为人称道,受人尊敬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牌坊不仅反映一个时代社会的文化历史背景,细观之下,更是建筑上的美学艺术品。上面不仅有书法,对联,更有精美的雕刻工艺,在构思构图内容方面都让人惊叹不已。比如常见的狮子戏球和龙饰雕刻图案,栩栩如生欢快灵动,它们既是传统祥瑞之物,体现了得到钦赐牌坊标榜的喜庆吉祥,又代表了官方的权威,给人一种活泼又不失庄严之感。 历史风吹雨打去,但留人文做古迹。在泰顺的青山绿水之间,且踏上寻觅之旅,竖耳倾听君一曲。
火石于半耕斋 2015-1-15
1,贝谷洋至上洪古道边上黄门林氏儒人节孝坊,有碑文记载,雕刻精美,气势端庄。
2,上洪坑头节孝坊,残缺不全。石雕狮兽古朴生动,立柱上有对联。
3,南溪节孝坊横梁已断多年,当初圣旨石刻部件更是散落地上,杂草掩埋。
4,南溪对面企石村田洋陈英资妻邱氏孺人节孝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5,大安柳厝节孝坊,虽然原先有的部件遭到破坏用新石材替代,但主体结构风貌还是较完整的。
6,翁山坑底村翁昌衍妻林氏节孝牌坊,建于清代,上有碑记石铭记载。牌柱刻有对联,横梁双龙戏珠亦是精美有加。
7,西旸底西坑王氏之孺人高氏牌坊,建于光绪十年。现部分构件有残损缺失后重置。 8,积库牌坊建于同治年,为吴家驹之妻董氏旌表而立。县文保单位铭刻为普城牌坊,其实值得磋商。积库大姓有普城村李氏和桥头村吴氏,而牌坊置处为桥头村,更是以吴氏之孺人而立,个人觉得应称桥头村石牌坊之类更准确贴切。
9,大安林氏宗祠旁节孝坊,早期遭到毁坏,重修后基本是新建为主了。
10,三魁百岁坊,精美的雕刻让人端详良久,碑文记载动人。
11, 里光村周氏孝节牌坊,和周围古朴的古民居融为一体。 12,三魁庵前村原有牌坊,现已不存,但散落在村里的残存大构件,还能看出它当初的叹为观止的精美端庄。
13,上柘头水尾村卷桥头王氏牌坊旧址,原构件已无存,只有零星几块作为田野边的踏路石。
附篇:同来自县宣传部“泰顺3000撰稿组”的“白沙”女士,无独有偶亦驭笔了一篇牌坊的题材,有幸拜读之。如果说叔的拙文以概述为主,白沙的文章则具有故事的趣味性和探索性,同时拉近了读者与历史空间的距离。两篇文章犹如姊妹篇,互补相得益彰,是以同附于此章压轴。(火石按) “三八节”里说牌坊,节妇烈女一声叹 夏妙录(文) 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三八节”。在这春光万丈、生机盎然的季节里,我们庆祝这个代表人类二分之一族群的节日时,你是不是会想到那些矗立在祖国大地角角落落的贞节牌坊?想起那些牌坊的时候,是不是知道那些毁灭人欲的牌坊下面埋葬了多少青春年华和多少女子血泪?我想,如果我们在牌坊前驻足细细倾听,恐怕还能隐隐听到古时女子发出的无助呜咽之声。 所谓节妇烈女,旧指坚守节操,丈夫死后不再改嫁的妇女,有的甚至因为家人劝导或威逼其再嫁而走上自戕之路。早在魏晋时期就有文学家傅玄,在其诗作《秋胡行》中称颂节妇烈女:……奈何秋胡,中道怀邪。美此节妇,高行巍峨。哀哉可悯,自投长河! 明清时期是节妇烈女的盛产期,泰顺概莫能外。据《分疆录》卷九《人物(下)》记载,清初以来至19世纪70年代,泰顺县有明确记载的节妇就有近三百七位。我想,民间存在的寡居妇女实际数量肯定远远超过这个数据。据我县乡土爱好人士对牌坊的实地考证推敲得知,现存有诸多牌坊上的节妇烈妇并不在记录里。比如:宣统年间立、位于贝谷洋至上洪古道路旁的黄世鎏妻林氏;光绪年间立、 位于里光的太学生罗居常妻周氏等等。 回望时光深处,读《分疆录》记载节妇烈妇的篇章中,那些“抱团守节”的故事,叫人无比心酸:生员梅枝秀的妻子和小妾,刚二十出头就守寡,二人同心矢志不改嫁,把刚满周岁的儿子抚养成人,被人并称之为“梅门二节”。有别于梅门二节的是,三门洋(今凤阳乡)儒童陈定璇之妻陶氏,邀妯娌共灶的抱团守节。陈定璇年方十九过世,妻陶氏奉劝悲恸欲绝的公婆说:“媳在即儿在,毋过哀以重亡者罪。”当公婆问她有无矢志不嫁时,她斩钉截铁回答:“儿心已决,可毋虑也。”此时,丈夫的兄弟早已分家另立灶头自顾不暇,陶氏只能靠耕种丈夫名下的薄田艰苦理家度日,不仅孝敬公婆,还克尽母道竭力抚养过继到丈夫名下的侄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侄子的生父也是中年殒命,他在临死前交代妻子杨氏说:“我死,汝必嫁,毋母子坐毙。”得知此事后,陶氏邀请妯娌杨氏合家度日。此时,原本困难的家里愈加穷困,但陶氏毫无悔意,而杨氏则能专心抚养幼子。陶氏的守节故事中,不仅有大大的“孝”字,更让人钦佩的是她由己及人的善举,“人称其节能推,暨云。卒年八十有四,咸丰年间旌表建坊”。除此妻妾“二节”、妯娌“二节”外,还有诸多其他类型的“二节”存于坊间,广为流传。 清顺治年间,罗阳城内曾有一烈妇引起万人瞩目,她就是知县张联标的爱妾傅烈姬。顺治戊子年(即1648年),明残余势力至泰攻城“势甚炽”,知县张联标率众抗敌,至司前杨寮一带坠马而亡。罗阳城被攻陷后,“其正室闻警携子以避,得免于难。妾婢八九人四散奔窜,栖迟草莽中,贼追求及之,皆被执,不受污辱者,惟傅氏一人。”傅烈姬当时只有十六岁,经敌方百般威逼利诱,而矢志不移惟力求死。“逾月,贼知其终不可屈,乃于六月二十二日,俾投缳于万罗山。”在傅烈姬临刑前,她仍义正辞严地痛斥敌方,如控诉如揭发,几乎是振耳发聩,听得在场者纷纷泪下,“贼亦为之心动,具棺殓焉”。如此高风亮节之巾帼英烈,理所当然博得广大民众的嘉赞与讴歌。据罗阳名士潘鳌撰写的傅烈姬墓碑文记载,傅烈姬死后墓葬罗阳城东山洋,虽然如今无法考证其确切墓址,墓碑依旧还在山垟坪广播站北侧一水井井壁上,当地村民一直以来都尊称其墓为“奶奶坟”。 星移斗转,如今的妇女地位与旧时候已有天壤之别,社会的进步将“节妇烈女”的声声哀叹彻底翻了过去,愿我们以文字为信封,盖上幸福的邮戳,把一个个节妇烈女故事投递到远古时代,以告慰她们那孤独凄艳的岁月。
(2019年3月5日修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