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鼎书法
泰顺消失的古迹中,山交龙护寺是值得一提的。泰顺建县后的人物中,有四个被称为四俊的同学即董正扬、潘鼎、董斿、曾璜也是泰顺历史人物中值得浓墨重彩一书的,尤其是潘鼎,他既是曾镛先生的学生,又是林鹗先生的老师,他周游各地,结交了很多当时的名流,他花费了大量的钱购买了大量的碑帖、字画、书籍,他还用自己的书法、绘画、诗文给泰顺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由于启新兄在廊桥杂志上用了很大的篇幅介绍潘鼎,诱使我去了解一些关于潘鼎的记述,也因此发现了一段潘鼎和山交的不解情缘! 潘鼎的诗集《小丽农山馆诗抄》中收录了他在山交写下的诸多诗篇,除了《读书龙护寺》、《重至龙护寺》外,还有一组由24首七绝组成的《龙护寺杂诗》,系统地记下了那时的山交村和龙护寺。其中三首,由于担心别人看不懂,还在诗后加了注解。如果不是特殊的缘份,我想断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组杂诗对山交和龙护寺起到了摄像机似的记录作用。今天已经踪迹全无的大雄宝殿、观音阁、石塔、云坞别院,今天依然还在的郭公残碣(山交开田记碑)、古桧树,寺前的飞燕、寺后的田歌,当年的流萤、蟋蟀,犬吠、蛙鸣,木鱼、钟磬和曾经的老僧,以及关于山交龙的传说和潘家与山交的渊源,诗中一一详细记下。
组诗第十六首“欲唤山灵为解嘲,错将龙护作山交。郭公剩碣分明在,教与僧人细细抄。”诗后作者注解:“山交故地名,土人呼寺为山交,相沿已久,邑乘亦载焉。甲寅予从家峄云伯读书其中,磨读寺后碑始得之。碑款为始任邑令郭公显宗。”这段注解说明了几件事,一是龙护寺历来被称呼为山交寺,由来已久,正如《分疆录》所记,“龙护寺,在山交山麓,景最幽胜。明僧太初建,俗呼山交寺”,不但俗人如此称呼,可能寺僧也如此称呼,否则潘鼎没必要让“僧人细细抄”;二是寺后的古碑经得起风雨磨洗,那时就得要“磨读”了,而200多年阳光雨露风刀雪剑之后还能幸存,古碑不易啊!三是潘先生交代了自己与山交的初始结缘:“甲寅予从家峄云伯读书其中”,就是1794年(甲寅年)他跟随伯父潘峄云(就是当时的著名学者潘学邹)在山交寺读书这样一段经历。组诗第五首“云坞称名别院宜,当年墨沉忆淋漓。吾家绝胜风流事,公赠额题我赠诗。”诗后注解“寺别院名云坞,余高叔祖讳仲柏公题额”。记载了龙护寺在正殿之外还有一处称为“云坞”的建筑物,其上的题额是潘家先人的手迹。据下察溪潘家墓表所记,潘鼎的高祖父也就是潘浦的高祖父,名叫潘仲桃,是当时的本县学者潘孟浩的儿子,《分疆录》为孟浩、仲桃都作了小传,龙护寺的别院上悬挂的是潘鼎的高叔祖潘仲柏的题字,当年潘鼎读书寺中,见到自家先人的手迹,油然心中滋长自豪感,题诗记下这一段渊源。 组诗第十二首写的是山交龙潭的美景和传说,“闻说龙潭六月凉,伏龙喷水敌人长。阿谁掣人天门去,澜语从来不可详。”诗后注解“寺外里许有龙潭,上流下注,浪花喷起一二丈不等。土人云其先有某人曾于此祷龙祈雨,遂挟龙入天门,龙飞,遂折肱。今寺旁犹存其像云。”这一注解为我的山交杂记中的说法作了最佳证明。山交村、龙护寺,都与山交龙潭有关,两山几乎相交、下有深潭、深潭传说有龙。 在那个时代,山交寺的香火应该还是旺盛的。“谁家女伴最妖娴,偏欲烧香到此间?一带夕阳山下路,野花都插满头还。”在寺院的周边,小桥流水,燕飞莺舞,桐阴修竹,坐看夕阳烟树,静听林外松涛,潘先生一生中肯定去过多次,流连忘返。而山交的花花草草,楼阁亭殿,甚至山上的清风白云也都认识了先生,以至于在他某次重到的时候,“白云知别久,迎我过山来”,让他感动,也让我感动! 潘鼎(1775-1836),原名鹏,字程九,又字彝长、调生,泰顺罗阳镇人。清代书画家。 自幼刻苦好学,博涉图籍。壮游学武林,一度去四川当过幕僚,后掌教川东书院。年五十一入京都,得到尚书穆崔舫的器重,侍郎容恩邀其做家庭教师,一时驰名都下。晚年与端木国瑚同居县城东四里石林精舍,以唱和自娱。著有《小丽农山馆诗抄》。 文:红楼隔雨 ---- 后 记
印象里,泰顺这块地方,过去很少有人做这种接地气的乡土调查的工作。当然,其中也不乏较真的人,比如”红楼隔雨“即如是。他以业余之身、不辞辛劳从泰顺广袤的乡村里爬梳出被忽视或正被遗忘原真性人文“基因”。这些略显繁琐的人事、宗谱、族规、信俗、驿道、地契、风水、移民、路亭、津道等,看似与当下的网络、电商、物流、微信、云计算、电子书明显的格格不入。但透过其中的蛛丝马迹,近在咫尺或远在千里之外的你,依然可看到家乡泰顺昨天生动的气息与宁静乡村温柔的面孔。为此,再度感谢"红楼隔雨"真诚奉献的“乡土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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