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散记

还傻 · 发表于 2009-12-9 12:03:20

今年6月份，我有幸到VOGUETOP猎摄佣兵商业摄影机构做摄影助理，更幸运的是刚接触商业摄影的我便有机会跟着拍摄团队到敦煌为一服装品牌拍摄画册。一直以来敦煌的凝重让我觉得遥不可及，然而我还是懵懵懂懂地走近它了。 ——题记

并不是冲着浪漫而去，敦煌它不是《天方夜谭》中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故事；并非想随大流看新鲜而来，敦煌承载着太多历史和沉重；也并非想来感受一次文化苦旅，一边感叹着文化遗产的日益衰老而唉声叹气。一路上走马观花感受着飘渺的敦煌，或许那首歌曲《千年敦煌》能勾起你我一些共同的情绪“千年的驼铃摇响千年的迷茫／千年的黄沙托起千年的月亮／那祁连山的雪还在不停地下／那玉门霜还凝结在窗上……那飞天女还在翩翩起舞／那阳光调还在诉说悲凉／敦煌，千年的敦煌……
在敦煌的十多天里，踩点寻景、拍摄，常常披星戴月，敦煌日长夜短又经常刮风沙，体会到了最难忘最艰苦的拍摄经历。第一次不辞万里来到沙漠拍摄，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万分亢奋，当像机、摄像机打开的那一秒钟开始，我们仿佛游离于自己的身体，那时人和风景仿佛浑然一体。唯有记录下的影像说明当时我们确实在那样特殊的空间里存在着，思考着。但历史的记忆永远不会满足于这般影像，许多记忆许多历史将永远沉淀下来，成为这里永恒的精神特质。其实，当你在面对那些画面，任何语言任何镜头表现都是苍白无力的。

正如我所预料的，莫高窟他令我有些胆颤心惊。当我站在莫高窟面前，我确实体验到了一种崇高。那一条条迂回的神秘走廊上，一个个紧闭的石窟小门里，近百年来被来自英国、法国、俄罗斯、日本还有我们中国的许多学者和探险家一次又一次得来到这里，通过各种方式来解读它。亦真亦幻的许多神秘的传说，在事实和传奇之间，许多人来了，又去了。即使他只作为建筑也已获得一种动人的生命，他是永生的。然而，我始终在莫高窟大门前观望着，我意识到自己的不真诚，我是因为猎奇才来到这里吗？那刻我又想起敦煌莫高窟不是人人可去的地方。所以，当下就匆匆逃离。

在鸣沙山温热的细软沙子里，在空无一人的魔鬼城里，那晨曦中被风吹动的小草，那落霞中被照着金黄的沙子，他们始终是那样的安静。我们时常是惊诧那时那景，但他们千百年来一直是存在的，不会因曾经的繁荣昌盛或者今昔的无聊冷寂而改变什么。

这里山是光秃秃的，只看到一种绿色树木，就是钻天杨。钻天杨这种大西北极普通的树木高耸挺拔，枝干直指蓝天。在敦煌很多灰白荒凉的戈壁乡野中，是其貌不扬的钻天杨让我感觉到了这片土地的不屈精神。这里空旷.荒凉，却真切。

除了戈壁还是戈壁，敦煌几乎就是灰色的。通往阳关去的道路就沿着它展开。在天空下看不见人，没有建筑物。只偶尔瞥见干涸的土堆缝中钻出一只蜥蜴。去往玉门关沿途经过汉长城遗址，这些曾经在汉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城墙，如今只剩下一排排孤零零的土包，正等待着日渐风化，日渐销蚀的命运。原来之前以为有的亘古不变和天长地久，只因没到足够的时间去验证。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在苍茫大地间，唯有这些土包见证着曾经的历史。当车子在两旁满是戈壁的道路上奔驰，黄沙滚滚，尘土飞扬，沿途的植物只见红柳，还有那不屈不挠的胡杨……

“春风不度”的玉门关曾经是丝绸古道的主要关口，一度雄壮威武的玉门关如今显的苍凉和孤独。曾经的铮铮铁骨，曾经的儿女情长，到最后只剩下孤独的身影独自屹立在荒漠中。四周是望不到边的黄沙，已经很难去想象当年要塞的风光了。

我们没将拍摄地点选择在敦煌最具代表性的莫高窟，鸣沙山，而是将这次拍摄选点选在了缥缈浩瀚的阳关。当站在茫茫大漠中，我感到一种不能宣泄的躁动与宁静。那样的情景下，终于证明自己的渺小和没有勇气。所幸的是，我们的确迈出了脚步来到了敦煌，总算在这片土地上感悟了点什么，总算可以说，我到过敦煌了。

敦煌的光令人感动。从未去过敦煌的人，是怎样感受到千里之外她魅力的灵光呢？我们的外国模特朋友在到达拍摄地阳关，兴奋地大呼“THE MOON， THE MOON!”这里纯净得就跟月球一样，这里全没了时间、时空的概念、什么概念也没有了，而你就成了宇宙中的一个中心点，因为你仿佛看到了全宇宙。当前方的夕阳给戈壁和我们洒上了一层金光，你会猛地醒悟：若千年时光倒转，是否一切依旧？

许多至纯至美的东西是无法言语的。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但每个人都自以为是他能说出些什么来。想到这一点，我猛地发现，我早就应该沉默了。

后记———

敦煌拍摄结束后，我时常翻看着行程中所拍的花絮，十多天里，汗水、紫外线、风沙的侵蚀，让我的肌肤开始变黑，让我的身子骨迅速干瘦下去，但那些和老师拍下的照片，依旧生动，风景依旧迷人。把自己行走的感受和照片经过沉淀后拿出来分享，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分享，其实是一种多份叠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