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康宝——青山不寂寞

三川一泉

<>故乡的滋味 ● 岁月情怀
青山不寂寞</P>
<>爷爷走的时候留给父亲一把他巡山时用过的拐杖，拄着这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爷爷不知丈量了多少次屋后那片青山，青山不老，爷爷却永远的倒下了。在父亲的记忆里，后山在三十年以前还是一片荒山，当家家户户点起电灯住进瓦房的年代，爷爷却甘愿点着油灯住着草房，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后山上，以致奶奶因为爷爷对山的痴迷而扔下家不顾，狠心丢下年仅十岁的父亲，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进而独自出走。
尽管以后的日子是多么艰难，多么困苦，但都丝毫没有动摇爷爷绿山的念头。大炼钢铁那阵子，村里有人把目光对准了后山的那片林子，爷爷愤懑不已，拿了一把柴刀守在通向林子的山路口，当着那伙人的面砍下自己的一截小指头恨恨地说道： “树是留给后代子孙的，谁敢动一个枝杈，我就和准拼了”。爷爷终于用鲜血保住了青山，整个青山也似乎明白爷爷的心情一样，一年长得比一年更旺盛，一年长得比一年喜人。
父亲结婚那年爷爷宁可东借西凑硬是备齐了财礼，也没有砍一根林子里己成材的圆木。年轻气盛的父亲从此对爷爷产生了看法，然而更令父亲生气的是，有一回他得了急性病住院抢救，当时钱不够爷爷宁可卖了自己的血也没动后山上一根木头。为此父亲和爷爷发生了争执，爷爷一气之下搬到后山住了。当父亲明白爷爷的心思时，爷爷己躺在了后山上他的小茅屋的木板床上不能动了。他是砍树累坏的，村里盖学堂没钱，爷爷望着村里那些没书读的娃娃们，二话没说就带着几个后生钻进林子里，亲自选木帮忙砍伐，七八十岁的年纪不顾别人的劝阻一连忙碌了十多天，过度的劳累终于使他倒在了青山林间。抚摸着那根巡山拐，父亲跪在了爷爷的床前悲痛不已，他后悔不该说爷爷是疯子，植了一山的林木，不为名不为利何苦来着：他后悔不该说爷爷是傻瓜，有那么多的林木不卖钱到底为了图个啥。是啊，人活着只要实在，名利又有何用呢?爷爷忠实地为青山林子守护了一辈子最后又实在地躺在了青山的怀抱里，与山共眠这种清福啁，又有几人能享得到呢?
爷爷走后的第三年父亲把为我盖新房的全部积蓄花在了青山上，嘲笑着父亲如爷爷一股的执迷不悟，我负气地离开了山里。就在这年秋天，后山的森林被山火烧毁了一半，父亲为了保住另一片林子，倒在了林间，当人们找着他时，发现面目全非双目紧闭的他手里还牢牢握着爷爷留下的那种巡山拐。 闻讯回来的我发疯似的满山哭喊着父亲，然而青山给我的除了松涛阵阵的抽泣外，唯有空谷的回声。守在爷爷的身边，父亲的坟边，摸着那根巡山拐，想起爷爷常对我说的话：离青山近了，人活着就会感到清心；把山给绿化了，后代子孙就会幸福。爷爷和父亲相继走了，他们又获得什么?青山又给了他们什么呢?
我耐不住青山的寂寞又再次出山，外面世界虽好，但我怎么也忘不了爷爷、父亲还有那把巡山拐，一入梦便会看见屋后那片青山，仿佛又看到了爷爷父亲巡山的身影。原来屋后那片青山早已牵挂了我的心，我已无法拒绝它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了。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山里，拿起巡山拐，倾心 青山，守护森林。
爷爷、父亲知道吗?你们的森林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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