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民居人去楼空,谁来守望?城区老宅随意搭建,谁来疗伤?在温州,究竟还有多少乡野里弄的古民居未能及时修缮,正渐渐失去原有的历史遗存,正亟须保护?面对丰厚资源,保护迫在眉睫!
为给城市建设“让道”,百岁院落杨宅将在随后半年安家新址。这被称为“浙江古建第一移”的新闻事件使“古民居保护”这个话题再度引起社会和学界的关注。在温州,究竟还有多少乡野里弄的古民居未能及时修缮,正渐渐失去原有的历史遗存,正亟须保护? 古民居是温州的历史文化遗存,一砖一瓦都在形象地展示着温州的发展脉络,加强保护具有一定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乡土建筑,将有利于提高文化自觉、文化认同和文化参与,有效地展现温州历史文化魅力。 近3000古民居,存量居全省前列 “确实,一座精巧的古建筑,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就是一部记载人们悲伤、欢乐的文化史和生活史。”温州市文物保护考古所所长蔡钢铁说,“我市现存还比较完好、且有保护价值的古民居和近现代代表性建筑将近3000处,存量及保护价值都位居全省前列。这些古民居大多建于民国初年,,像大家闺秀般低调地隐在弄堂小巷里,有西式门和窗,拱券或罗马柱,流行外廊或走马廊,保留着民国初年中西合璧的特色。位于七枫巷的胡宅为巴洛克式建筑,华丽而不失大气,充分体现了巴洛克风格追求自由的内涵。这些建筑都极具研究的价值,很值得保护。而在温州市农村,目前永嘉、泰顺发现保存较好的古民居数量较多,文成、苍南也保存得不错。而瑞安、乐清、平阳等地的古民居,大部分都已消亡。” 受自然因素、人口迁徙和地域文化的影响不同,在存量最多的永嘉和泰顺两地的古民居既有统一文脉相承下的相似之处,又有各自独特风貌。 “受南宋永嘉学派事功学说影响,温州的很多古民居不像浙西小天井民居,用马头墙把自己围合得很严密,而是向外开敞,注重实用性。大多民居呈一字形长屋。院前多不设墙,即便有,院墙的高度亦低于厢房底层披檐。且大多民居都设有檐廊。这是人们的日常生活主要场所,雨天挡雨,夏天纳凉,冬天晒太阳,小孩嬉戏,妇女纺织。这样的房子在农村还保留很多,如泰顺林垟、永嘉张溪、平阳的顺溪等。”长期痴迷于江南民居研究的原温州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丁俊清,一说起温州的古民居,如数家珍。他说,泰顺的民居特色明显。泰顺人很多是历史上为了避战乱或隐居迁徙来的,所以泰顺的古民居风格多样。如圆州,很多院落都保持有圆形门楼。瑞岭古民居则如梯田般紧邻着层层依山而建,甚是壮观。 乡间民居人去楼空,谁来守望 在温州,散落乡间的古民居数量相当庞大。仅永嘉第三次文物普查显示,除闻名的芙蓉、苍坡等古村落外,新发现的有保护价值的古民居和近现代建筑就有1400多座。然而,这些位居偏僻山村的老房,大多数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日渐衰败,其命运令人堪忧。 泰顺司前镇台边村圆州古村落是现存较好的古村落之一,为明清时期建筑,现存古民居四座、宗祠一座。历史上,圆州曾经繁荣一时。如今常住人口仅有40来人。 四座民居在总体建筑风格上非常接近,均为合院式,二重门楼。民居围墙高筑,一进为砖、石、木构筑的牌楼式门楼,彩绘处处可见,且用色较多。其中三座民居的二进门楼均为圆形。门楼、照壁、主屋保持得较好,但厢房异常潮湿、霉味很重,后院杂草丛生,部分院墙已坍塌。少了人居住的老宅像是丢了魂,处处显露败落之像。 6 分钟前 上传 下载附件 (160.89 KB) “泰顺县筱村镇的徐岙底古村自2003年被列为县级文保单位后,我每年都去。第一次去的时候,整个古村落比较完整,木构房子内部布局合理,做工精细。但随着年轻人的不断外迁,这些古民居衰败很快。相隔2年之后再去时,恰逢雨天,房子内到处漏雨、地板断裂,弥漫着一派颓废的气息。触摸着400年前的历史,不免惆怅,历史正无法挽回地在流逝。”温州市廊桥文化学会会长钟晓波呼吁,希望这些古民居得到更多人的重视及保护。 “人是建筑的魂,没有了人居住的老宅也失去了生气,很容易败落。而这种情况在泰顺、永嘉、文成等山区很普遍。”蔡钢铁说,温州乡间古民居大多是木结构的房子,山墙大多木板或竹帘糊上草泥做的。平时若有人住,烟熏火燎反而墙体比较干燥不容易毁坏,木梁架也不容易长虫子,若人去楼空,这些老房大多年久失修,长期漏水则很容易因潮腐败,虫蛀也会多起来。而原住民改善生活的诉求,对于这3000多座未列入文保行列的古民居,更是一大威胁。 城区老宅随意搭建,谁来疗伤 “在农村,老房子被抛弃乡间,无人理会,面临大面积的败落。然而,在寸土寸金的城区,古民居除了面临为城市建设‘让道’之外,大多数隐匿在巷弄中的老房子大多出现‘七十二家房客’式杂居现象。一座老宅里甚至住着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结果是装抽水马桶、搭阁楼,被改得面目全非,渐渐会失去保护价值。”蔡钢铁说。 被列为市级文保单位的夏承焘故居里,厨房、阁楼、厕所随意搭建,正房前的一根檐廊木柱还被浇注了水泥,已经改变原先二进七间合院时晚清建筑风格。据住户杨洪平介绍,这老房是其外公所建。目前杂居着10多户人家,一些老住户还把房子出租了。为了生活便利,把这里改得也差不多了,自己看着也挺心疼的。 在温州市区,古民居的杂居现象非常普遍。位于仓桥街130号的夏鼐故居居民最后搬离时,达到了30户人家;康乐坊的永嘉战时青年服务团旧址里,租客占了大多数;位于市区瓦市殿巷的厉宅住了40来户人家。巷弄古民居,天天上演的是“七十二家房客”式的生活。 “老房子的保护与居住之间,矛盾已经很激烈。从一个城市的历史文化角度考虑,当然希望温州的老房子都留下来。但对那些老房子里面生活着的老人来讲,他们整天盼望着就是离开老房子,住进新房,甚至希望推倒重建。”蔡钢铁说,尤其现在出现的是老房子租住现象越来越多,给古民居保护带来的压力更大。 面对丰厚资源,保护迫在眉睫 “形神兼备的城市,才能延续历史传承文化。城市的建筑是形,表现为城市外在的风貌气度。神是蕴含在城市历史和现实当中的文化内涵。然而,现在我们的城区,老房子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形之不存,神将焉附?”温州市社科联副主席洪振宁感叹,温州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屡屡败走,与记载历史的古民居所剩无几不无关系。更严重的是已经列入文保的古民居,在与城市建设的博弈中,也屡屡败北。谷宅异地重建、朱自清旧居迁移、杨宅也要被请上“滑板”安家异地。“先人建房,讲究风水,异地重建是无奈的选择。它已经与原先的文脉割断了。原地保护,把周边的环境保留下来,才有文物价值。” 曾参与旧城改建规划的丁俊清告诉记者,上个世纪80年代末启动旧城改造时,规划的总体目标是疏解人口,保护文化。但在实施过程中,不仅是温州,全国大多数城市都拆掉了许多承载着历史文化信息的古民居。 温州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林观众说:“在旧城改造上,我们没有及早掉头,老房子被蚕食掉太多,整片的历史街区已经很难找出来。直到2003年这种大拆大建的步伐才停下来。”他最担心的还不是那些列入文保的古民居,而是那些尚够不上文保,但又蕴含了很多历史信息的老房子。他说,老房子有保的价值,但住在里面的人也需要改善生活。这是触及历史文化保护核心问题,如何在百姓利益和社会利益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在这点上,政府的重视很重要。在保护和发展中的博弈过程中,政府不能大包大揽,保护古民居主体仍是住在里面的居民,政府要出台政策,引导、激发老百姓的创造能力,寻找平衡点。如朔门街,在政府的引导下,已经焕发老街的活力。 “历史建筑和文化遗产的保护,各国都在想办法。德国政府就将一座古城堡以1欧元卖出,但政府规定新主人要在5年内将城堡恢复原貌,并且负责常年维修。维修时,政府部门会提供历史资料,并派专人监督,必须修成原汁原味,不缺一砖半瓦。如沃特兹城堡的修缮费就达200万到700万欧元。”丁俊清说,杭州市政府在2004年就出台政策,50年以上历史建筑均列入禁拆行列;一些老房子可卖、可租,让有识之士加入保护行列。 蔡钢铁说,保护老房子,走市场化的路肯定是对的。温州也出现了一些民间资金投入古民居,让古民居重新焕发生机的例子。泰顺县泗溪镇北涧桥旁边的古民居,就由民间人士进行合理翻修,用来开农家乐,既保护了古建筑原貌,又增添了人气。温州市区七枫巷的一些古民居被民间人士买去后,开设书画交流场所兼茶座。鼓励民间资金进入,让有识之士来“认养”古民居,不失为一种选择。但关键是要有制约机制和相关法规的出台,才能有效监管古民居不受损。 来源:温州日报 翁卿仑 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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